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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(8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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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大喊道“你怎那样?”

“啊?!吴队你怎么样?!”

闫思弦睚眦欲裂,飞速向着吴端的方向爬去。

两秒钟后,吴端用枪声回答了他。

吴端终于换完了子弹,一边继续向着林中逼近的敌人开枪,一边吼道“你他娘的……换个子弹要一年吗?”

闫思弦欣喜若狂地挨骂,欣喜若狂地换子弹,欣喜若狂地开枪。

但他终究还是惦记着吴端,又追问道“你伤着哪儿了?”

吴端只道“不要紧。”

他越是这么说,闫思弦的心便揪得越紧。好在,又有枪声响起。

是友军!

林子里的六名雇佣兵被闫思弦打倒了三个,友军出其不意的开枪与吴端配合,另外三个很快也嚎叫着倒了地。

“你们没事吧?说话啊。”

闫思弦怎么也没想到,他竟然会在听到安妍的声音时觉得无比亲切。

他喊了一声“没事”算是报了平安,便再也顾不上跟安妍对答,几步冲到了吴端跟前。

伸手就去搀扶吴端。

“到底伤着哪儿了?”

伸手摸到的先是一股鲜血。

“我靠!”

闫思弦愣了一瞬,山坡下方老傣的人攻了上来,容不得他多想。他一咬牙,一把抄起吴端,将他扶上自己的后背。

他对安妍吼了一声“掩护!”

安妍只管胡乱朝着追上来的雇佣兵打了一梭子子弹,便和跟在闫思弦身后,向林子深处钻去。

闫思弦感到,吴端的血很快便浸湿了自己后腰处的衣服,他不死心地低声问道“究竟伤着哪儿了?”

回答他的只有吴端痛苦的哼咛声音。

吴端大口喘了几口气,这样似乎让疼痛有了缓解,他开口道“天……天快……嗯……亮了。”

“嗯。”闫思弦应道“你坚持住,救援肯定已经出发了,咱们马上就能坐大军舰回去了……无论如何……”

吴端断断续续地继续道“血……止血……天亮……他们顺……啊……着血迹……”

闫思弦简直想给自己几巴掌,这种时刻,竟然是吴端在提醒他正确的做法。

敌人就在身后不远处,还没完全甩开,闫思弦脚下不敢停,只是对安妍道“有没有什么办法,帮我们止个血?”

在安妍的理解中,所谓止血,便是用布条将伤口勒住。这还是她这几天临时学到的理论,还没有机会实践。

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,立马扯下自己的外衣,只剩下一件黑色胸衣。

着实难为安妍了,一边跑,一边还要拿衣服捂住吴端的伤口,能在如此颠簸的情况下,让吴端的血不再往地上滴,实在是奇迹。

如此一来,安妍也发现,吴端的伤在侧腹部,出血量大,有可能伤到了重要血管。

她没敢多话,三人只是沉默地跑着,

老傣显然是真被惹恼了,穷追不舍,一边跑一边向三人开枪。

一开始,三人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拉开了些距离,可纵然闫思弦体力再好,背着一个强壮的男人跑了近半小时,速度也慢了下来。

可他们已经没有办法,除了跑,他们不知还能做什么。

安妍突然问道“我要是死了,你得给我老公付医药费。”

闫思弦意识到她要做什么,连连道“你不行,你不行,你根本应付不了他们……他们是专业的。”

安妍一笑,“我还从没杀过人呢,现在不也杀了。”

闫思弦还想说什么,安妍斩钉截铁地打断道“少废话,再这样下去,谁都活不了,我往旁边去了,你跑,别回头。”

说话时,她将自己那件用来给吴端止血的衣服往吴端伤口处掖了掖,掖好便毅然决然向着斜岔的方向跑去。

约莫半分钟后,闫思弦听到冯笑香所在的方向传来了反击的枪声,他停下脚步,静静躲在一棵树后,身后的追兵果然朝着枪响的方向去了。

待周围安静下来,闫思弦知道现在还不是停留的时候,安妍纵然不怕死,可在一群人的围堵下,也坚持不了多久,那些人抓了安妍很快就会原路返回。

抓了安妍。

闫思弦不敢去想其它后果。

他将吴端向上托了托,继续向前跑去。

吴端的哼哼声越来越弱,闫思弦便低声对他道“吴队……吴队你可不能睡……再坚持一会儿,就一会儿……坚持就是胜利啊。”

也不知跑了多久,闫思弦估摸着追兵一时半会儿来不了,终于将吴端放在了地上。

吴端的一侧上衣全被血浸湿了,一条裤腿也是湿的,整个人苍白得吓人。

闫思弦用力去捂他的伤口,吴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这一阵疼痛过去,他有了点力气,睁开了眼睛。

闫思弦看着他的眼睛道“我得给你止血……没别的办法了……疼……你得忍着……忍过这关就好了……你得活着啊……”

吴端深深吸了一口气,用极小的声音道“得活着……你……还没告诉我……咋回事……”

“对对对!我什么都告诉你,只要你挺过这关,我答应绝对什么都跟你说。”

吴端虚弱得已说不出话来,只是微微冲闫思弦眨了一下眼睛。

闫思弦知道再也没时间供他儿女情长了。他摸出身后的刀,深吸几口气,沿着吴端侧腹部的弹孔划了一道口子。

一股血瞬间涌了出来,新鲜的血液瞬间让空气里都弥漫了一股腥甜味。

闫思弦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流泪,或许是他无论如何都打不败的无助,天知道他愿意散尽家财换一个好医生。

纵然无助,纵然无法抑制泪水,他还是将手伸进了吴端的腹腔。

伤口被牵动,刚刚陷入昏迷的吴端再次被疼痛惊醒,这次是真的剧痛,他浑身都忍不住打着颤,手指深深抠进了身下的枯叶堆中。

看着吴端如此,闫思弦心如刀绞,他和吴端一起大口喘着气,仿佛自己腹部也被开了个洞。

他的手在吴端腹部摸索的,满手的温热湿滑,那触感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
他每动一下,吴端便痛苦地一绷四肢,这令闫思弦出了一头的汗。

终于,他找到了一处地方,能明显感觉到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。

“你忍忍……再忍忍,马上就好……”闫思弦说着,用自己的手狠狠捏住了那出血点。

“呜——”

吴端痛苦地猛一拱起身子,浑身肌肉骨骼下意思地就要逃脱钳制,却被闫思弦的另一只手一把搂住。

“别动,忍忍……很快……很快就会好的……”闫思弦的头埋在吴端颈间,泣不成声。

吴端已经翻起了白眼,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,在剧痛之下,人会陷入昏迷。

可是吴端并没有昏迷,又或许他的精神已经太过混沌,他已分不清清醒和昏迷。

周围静悄悄的,他也分不清究竟是真的安静,还是他已听不到声音了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疼痛的感觉竟然也慢慢地消失了。

是要死了吗?流了那么多血,应该是活不了了吧……

就不能再抢救一下吗?

真要死了?

吴端纠结了一会儿生死的问题,家中父母的音容笑貌自他的眼前闪过,太遗憾了,竟然走在他们前头了。

闫思弦那小子应该会帮我照顾他们吧?那小子挺讲义气的。

想到闫思弦,吴端又隐约记起闫思弦好像就在他身边。

该对他说点什么的吧?

可是吴端怎么都张不开嘴,说出口的话全变成了低低的哼声。

他应该不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?有点遗憾啊。

吴端平静地躺着,所有的不甘心也在渐渐退去。

也不知是不是灵魂就要脱离躯体了,他觉得身子在变轻,飘飘渺渺的,内心也变得平和,他就那么静静等待着死亡。

他刚刚叨念的话,闫思弦其实听清楚了。

吴端说“你特么的……摸着老子前列腺了……”

这句话让闫思弦哭得更惨了。

好在,吴端的话音刚落,闫思弦便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。

那声音十分遥远,穿透力却很强。

“马蹄岛上的人注意,这里是中国海军,放弃抵抗,立马到海边投降,我们的人会为你们食物和住所……

thisis……”

闫思弦以为自己听错了,直到那段夹杂着浓郁四川话味道的英文响起,闫思弦才敢确定这不是幻觉。

“握草握草!”

他开始疯狂地晃着吴端的肩膀,甚至,还在吴端脸上用力拍了几下。

“他们来了!他们来了啊!吴队吴队……坚持住……醒醒啊……万里长征就差最后一步了……吴端你醒醒……我不会给你收尸的,你敢死我就……我就把你扔这儿不管了……

醒过来吧求你了……你听啊救援真来了,你自己听啊……”

闫思弦只觉得吴端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。

他的心跳、呼吸几不可察,体温也在下降——不知是不是热气顺着他腹部侧面的口子漏了出去,反正闫思弦觉得触感没有之前那般温热了。

或许是自己的手太凉,带走了他的体温吗??一想到这种可能,闫思弦睚眦欲裂。

他知道此刻已是生死攸关,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其实全凭精气神吊着,这口精气神要是挺住了,人就能活,没挺住就很可惜了。

他绝不让这遗憾发生在吴端身上。

闫思弦再也顾不得周围会不会有敌人,也没心思去计算增援什么时候能赶来,他拼命在吴端耳边喊着“醒醒啊!快醒醒!吴端!吴端!吴端!”

吴端轻飘飘地,感觉自己就要离地时,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。

那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渺渺,在喊着他的名字。

于是吴端便朝着那声音的方向“飘”去。

一开始是飘,御风而行,虽然不快,却十分惬意。

后来,不知怎的飘不动了,他只好落地去走。

走了一阵子,脚越来越沉,连站都站不稳,便只能爬了。

吴端有点想放弃,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,他又想说不定再往前一点,就能看看是谁在喊自己了。

一开始是手和膝盖撑在地上爬,后来,手也软了,膝盖也磨破了,实在是撑不住,便只好匍匐在地的爬。

地上有无数荆棘,划得吴端身上鲜血直流。

可是此刻,他反倒不想放弃了,因为他听出了那声音是闫思弦的。

那他便非要去看看不可了。

疼痛的感觉也回来了,吴端只觉得被荆棘划破的地方剧痛无比,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更加真实,仿佛闫思弦就在他的耳边说话。

声音到了耳边,吴端便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。

是闫思弦硬生生把我叫回来的?

这是醒来之前吴端想到的最后一个问题。

眼皮仿佛有千金重,他睁了好几下,才勉强睁开一道小缝。

视线是失焦的。吴端想眨眨眼睛,可是腹部的疼痛率先淹没了他。

“嗯——”

他痛苦地低哼了一声,立即便听到了闫思弦的声音。

“醒了!他醒了!大夫!大夫呢?!快来啊来人啊他醒了!”

吴端其实并不大能听清闫思弦说了什么,只是有声音模模糊糊钻进他的耳朵里。

他的视线终于聚焦,入眼的是一个浅灰色铁皮房间,白炽灯的光晃得他看不清闫思弦的脸,只能看到他着上身,还没顾得上洗澡,身上有泥巴,还有血污。

好在,肩膀处的伤是新包扎的,白花花的纱布跟闫思弦身上的污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已经包扎过了啊?回到墨城了吗?还是在某艘回程的船上?

那些可怕的事……过去了吧?

吴端的思绪断断续续,很快便又陷入了昏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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